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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璟妧与我不亲近,勉强回来又有什么意思。我啊,虽然生育众多,在子女缘分上却单薄。现在我什么都不想了,等永琰再大些,我们就出宫去,远远离开这吃人的紫禁城,好不好?”

    “好。您想去哪儿奴才都——”

    “皇贵妃娘娘,奴才有事请奏。”王蟾战战兢兢地在门外通传。

    进忠翻了个白眼:“进来吧,什么事?”

    “主儿,翊坤宫娘娘请求见您一面。”

    卫嬿婉皱起眉头,“她要干什么?”

    王蟾道:“说是有些事想嘱托您,奴才想,大约和十二阿哥有关。”

    “行吧,”卫嬿婉挑了挑眉,“我去便是,谅她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唤春婵来,让她陪本宫走一趟。”

    推开紧闭的翊坤宫大门,卫嬿婉不禁哆嗦了一下,“好冷。”

    “娘娘,内务府只怕是没有给乌拉那拉氏送炭火呢。”

    “你和内务府的人说一声,该给的份例还依旧给着翊坤宫。不记得皇上那天的意思么,家丑不可外扬,别叫人挑出我们什么错处来。”

    “娘娘您的意思是?”

    “表面功夫都做好了,私底下再从福常在或者瑞贵人那几人身边挑几个嘴碎的出去说道说道,你明白轻重。”

    “奴婢省得。不过娘娘,这翊坤宫怎么连个鬼影都没有?”

    “皇上收回了她的四份册宝,形同废后。她又犯下那混淆皇室血脉的大罪,自不可能留人服侍她,由着自生自灭了。”

    “你来了。”如懿只身披着一件单薄的披风,面容雪白神色平静地站在廊下凝望着她。

    阿弥陀佛。卫嬿婉挤出一个笑容:“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如懿不欲与她多话,转身便向殿内走去:“你的侍女留在外面。”

    “是,娘娘。”

    屋内并没有暖和多少,卫嬿婉握紧袖中的暖炉:“不知娘娘今日召臣妾前来所谓何事?”

    “卫嬿婉,你很得意吧。”

    卫嬿婉仔细看着殿内的摆设,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只是毫无人气。她谨慎地在下座坐下,确定了多宝架和屏风后并没有藏着什么人。

    “娘娘何出此言?”

    “你如此阴毒,会遭报应的。”

    卫嬿婉露出一口银牙,笑意盈盈:“阴毒臣妾不敢当,竟不知娘娘这话从何说起了。论报应,娘娘您和愉妃所做的好事可不比臣妾少,自古成王败寇,您如今输了便指责臣妾阴毒,却不知臣妾打一开始,只为自保和活得更好罢了。”

    “凌云彻待你那么好,你为何要陷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卫嬿婉烦躁地站起身:“娘娘如果只是想和我说这些,大可不必了。当初臣妾三番两次向您示好,您却为了凌云彻将臣妾的心意视之如草芥、弃之如敝履。别说什么冠冕堂皇的您与凌云彻只是知己的话,我了解凌云彻不比您少,他分明是对您早已动心,却因着身份悬殊而不敢表明心迹罢了。”

    “你便是因此而恨我。”

    卫嬿婉迟疑地摇了摇头:“臣妾也以为自己恨您,但发现凌云彻也是您的软肋之后,便不了。说起来,您倒比我可怜得多。”

    如懿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苦涩:“我也许早该和你好好说说话。”

    卫嬿婉没有接腔,只是唱道:“怎肯道负花期,惜芳菲。粉悴胭憔,他绿暗红稀。九十日春光如过隙,怕春归又早春归——”

    是「墙头马上」。

    如懿眼中透出一丝悠长的怀念:“你果真有副好嗓子。”

    “娘娘,我们的皇上,是天底下第一刻薄寡幸之人,您早日断了对他的念想也是解脱。今天便打开天窗说句亮话:我不欲赶尽杀绝,只要您自行了断,永璂我会放去文渊阁,只管读书写字什么的,保他一生闲适平安。”

    “我如何知你是否真心实意?”她眼睛亮了亮。

    卫嬿婉微微矮身行礼:“您不知道,可是您也只能相信我了。我给您三天的时间,您好好思量吧。”

    「花开花落自有时。」

    这一世的乌拉那拉·如懿,比上一世早去了五个月。皇帝听闻,只下旨按皇贵妃之礼置办丧仪,其余一概不问。

    七年后,十三岁的永琰被秘密立为皇太子;其生母皇贵妃次年病逝,金棺奉安裕陵。

    紫禁城中少了一位名唤卫嬿婉的皇贵妃,而在江浙一带的某处海边小城里,却多了一位叫做魏燕的美貌妇人。其卒于嘉庆五年,死后与夫魏忠合葬于杭州府西湖畔,时常有莺鸟停驻其上,百转千声、余音绕梁。

    「愿与君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