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钟明路看着这个人的眼珠子,是怎么看怎么不得劲儿,但是看着看着,反而又觉得有点儿舒坦儿。

    就跟自个儿刚醒过来的时候看着王扁鹊一样。

    透着一股子亲切。

    可是这人话里话外就好像是神仙一样,高高在上的语气听的钟明路心里头来气。

    明知道这话有点儿道理,可是谁爱听啊?

    钟明路没好气的看着这人道:“说的就好像你有法子救人一样!”

    “欸小兄弟你可别胡说,我没法子救人,我也不想救人。”这人摆摆手看着钟明路,然后指了指钟明路身后的包袱,“想救人的是你呀,救人的法子你也有啊。”

    “我哪儿来的法子?”

    钟明路下意识这么一抬手就叉了个腰。

    这一叉腰儿啊,你记住咯,钟明路身上还背着东西呢。

    不方便带进邱家的东西苏见月都让钟明路背着呢。

    就比如说干粮啊药茶啊什么的。

    毕竟是给人家瞧病去了,一打开包袱,里头还有俩蒸饼一盅茶,你说你是医生还是厨子?人家不得给你轰出来啊?

    钟明路这么一抬手,包袱皮儿没裹紧,一个蒸饼就掉了出来。

    啪嚓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儿,沾了点儿土。

    钟明路龇牙。

    可惜了儿的啊。

    不要了吧,怪脏的。

    可是扔了还有点儿心疼。

    要不然捡起来……欸!?

    心里头刚有不要了这个念头儿的时候儿,还没反悔说要不然捡起来的时候儿!

    刚才那人就把这蒸饼拾起来了。

    “不要了好啊,就权当是小兄弟你请我吃了这个蒸饼。”

    这人也不顾及尘土,三口两口嚼的这叫一个香,三两下儿就把这蒸饼吃进肚子里头。

    吃的这叫一个着急这叫一个香啊,虽然是狼吞虎咽,可是也没有多少狼狈的样儿,就是看着着急,钟明路瞧着都有点儿害怕。

    眼瞧着这小子还有点儿噎住了。

    钟明路是又气又笑,赶紧从包儿袱里头拿出竹筒。

    “你喝口水。”

    这小子咕咚咕咚连灌了两口水把蒸饼送下且,长出一口气。

    “小兄弟你是个好人啊,我得报答你啊,我这人不好别的就好说话……这样儿吧,你瞧着我的!”

    这小子把竹筒递还给了钟明路,然后手里头拿着这棍儿来回扒拉人群往里走。

    一边走嘴里还抬了抬嘡音念了这么两句打油诗。

    “

    什么人苦叫天无情?哪一个咒骂地无道?

    近前一瞧妇人闹,闹天闹地糊涂相。

    街边儿愚人嘴皮儿碰,街上靓女儿泪儿不消。

    天子断死尚需书,何人一字见阎王?

    天存情来地有道,这家女儿……我算的,可比他妙!”

    这小子闯进了人群当中央,伸手指着董张氏,嘴上这两句打油诗也念完了。

    算命先生一瞧不乐意了,这怎么还有砸场子的呢?

    那么说这算命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假的。

    这算命的其实跟天桥儿上头唱戏的说书的说相声儿的都差不了多少,靠的是人多吃饭,人越多是越好啊。

    人多了,总有那么几个瞎猫碰上死耗子的。

    这算命的想要钩住人那也是有手段的,手段说起来无非就那几样儿坑蒙拐骗是吧。

    有人来算命,张口就是一句“你有事儿对吧?”

    这来算命的一听就被钩住了,啊,太神奇了,他怎么知道我有事儿?

    这不废话吗?

    你去医院医生张嘴还问你哪不舒服呢,你为什么不觉得神奇呢?

    啊这个医生竟然知道我不舒服!

    怎么就没人这么感慨呢?

    金评彩挂,全凭说话呀。

    今天这算命先生随便儿点了一下儿这董张氏,就是为了让人聚过来,同时呢,还能让人觉得这算命的人性不错,没收钱嘛是吧。

    可是现在,怎么还来了砸场子的呢?

    靠嘴吃饭的人一听就听出来这小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是骂自个儿是愚人!

    “小子欸,你是来砸我场子的吗?”

    算命先生看了看这小子。

    “欸~砸场子算不上,你这儿,算个屁的场子啊,我手里这根儿棍儿撅折了这断面儿都比你这场子大。

    我就是一看热闹儿的。这位小姐姐呀,我多少也会两手儿,我听说你刚才测字儿测了一个‘堆’是吧?”

    “欸欸欸!你小子干嘛呢?胡言乱语可是要遭天谴的!”

    算命先生一瞧这真是来砸场子的,当即站起来吓唬这小子。

    “欸呦喂,天为我父地为我母,天谴地责乃是父母之爱啊,我是都能受着,倒是你这样惧怕天谴,也亏得你是算命的?”

    这小子嘴上不饶人,头头是道的看着天。

    “今天苍天有眼,若是我说错了一句话,打下一个雷来劈死我,我甘之如饴!但是某些人可就不一定了,当然了,胡说八道惯了有的人也就不在乎了是吧?”

    “小子,道爷我师从南山月昙仙人!你又是谁家的徒弟儿!?”

    “什么月昙仙人,都是我的晚辈,我一身本事师于天!天乃我师也,不跟你废话,小姐姐,你要是信我,我再给你批一批这字儿,你看怎么样?”

    董张氏一瞧这小子说的头头是道儿怪唬人的,点了点脑袋。

    “行,堆这个字儿,是好字儿啊,一个土一个人,四横儿一竖儿带一点儿,这可不是土埋了四层啊,人哪儿有竖着埋的呀?”

    这小子用手里头的木棍儿在地上写了一个“堆”。

    “人要是死了,得横着埋啊,你家相公没死,现在正往回走呢!

    这四层土是四座小山儿啊,翻山越岭越岭翻山你家相公回来的路不容易,可是你瞧见这一竖儿了没有啊?”

    这小子拿木棍点了点那一竖儿。

    “你家相公跟我一样,找了一根儿棍拄着,翻山越岭越岭翻山有棍儿拄着都穿过来了,不仅过来了你瞧,还多出来这么一点儿东西,这一点儿东西比四层山还高,你家相公混得不错呀,衣锦还乡了呀!”

    董张氏一听,欸呦,这可真是喜从天降啊。

    那算命先生一瞧不乐意了。

    这是毁我的卦呀!

    “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了?你要是不服,让这小姐姐再写一个字儿!咱们俩分开算算!”

    “嘿!算就算是谁怕谁!”

    俩人都看着这董张氏,董张氏愣了愣。

    他觉得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子说话好听,可是这小子毕竟不是专门儿算命的呀,心里头颤颤巍巍的还是有点儿信这算命先生的。